周身刀是我們幾個朋友之中最後一個買雷射影碟機,他看齊歌頓張、OK華、行街張、和我等四款影碟機的效果,終於決定在放工後去買。我們幾個已經擁有影碟機的人,自不然歡迎周身刀加入我們行列,因為從此又多一個人來交換軟件,而又多一個人來分享樂趣,交換情報。
歌頓張和我經常逛旺角西洋菜街附近幾家音響和影碟店,那裡售貨員都認得我們,因此有時候我們就算在灣仔看到一件東西想買,也不會立即行動,等也等到經過旺角時才動手。
我們也常介紹朋友去幫襯那幾間店舖,大大話話,間接或直接,經過我們介紹而做成的生意也有十萬元之譜,因此有時候我無無聊聊走去看有些甚麼新貨到時,那裡店員總會識做,問我有沒有唱片發霉,可以拿到他們那裡免費代我洗。售貨員肥仔Billy有次更醒目,送我一盒唱片套,可防止靜電那種。
周身刀買雷射影碟機,我和歌頓張自然義不容辭帶他去買。他今天提早收工,五點鐘便已到相約的店舖來會合。肥仔Billy古惑,選《早川久尾子寫真集》來試機。早川身裁一流,在電視螢光幕上玲瓏浮凸,周身刀焉會不嗒糖猛話正斗!?今次交易價錢相當合理,影碟機和多線路電視機,兩樣加起來,價錢比老尖店舖市價平近四百元。
晚飯我們自不然有着落。周身刀說不如趁高興,叫OK華和行街張也來參加。
現代科技確實改善我們生活不少,OK華和行街張在我們走出店舖門口時已經來到。周身刀提議去試吃旺角新開張格蘭酒店。各人都贊成。突然,行街張另有提議:「不如到火車橋附近一間酒家食。」
「果間嘢把鬼,」OK華說:「又貴又唔好食,專呃日本遊客。」
「唔駛錢食嘅,旨在捧吓場啫,」行街張急忙解釋說:「果間嘅經理同我講過幾次,要我帶啲文化人去食飯,食完寫吓佢,而家咁齊人,不如一齊操去。」
「就咁食餐飯就寫吓佢,佢咪好着數,」我對行街張說。
「當幫吓個朋友啫,個經理以前問過一個食經作家,食家要收五千蚊顧問費,咁溶,個經理俾唔出。依家大家拍膊頭捱義氣,當幫吓我嘞。」行街張用到如此語氣來壓我們,唯有聽他指示。
在香港,食飯大魚大肉有時未必是享受。
該間酒家果然冷冷清,可能時間尚早,六時過一點,全層樓只得三四檯客。到近八時,也沒有坐到七成。據行街張說,該間酒家開業一年多,仍未領到牌照,現時每天還在罰款,照如此生意額來推測,可能在領到牌照之前便已經要關門。
該家酒樓以前賣過廣告,強調其法國梵爾賽宮式設計裝修,但沒有人欣賞老闆心意。早些時候他想過賣盤,有人表示興趣,構想把梵爾賽宮裡的貴賓房轉為麻雀房。老闆一聽如此計劃,氣到五孔出煙,於是決定蝕本也要繼續維持他夢想中的梵爾賽宮。
宮廷式吊燈我認同高貴,卻十分討厭該間酒樓那盞大陸山寨貨,實在刺眼非常,我坐了兩個鐘頭而沒有頭痛,是因為,還好,有兩位健美女侍的身材和大腿可賞。緊身高叉旗袍永遠都是誘惑。
在吃甜品時,大家認頭各自要做的還債工作。我答應在我的報章連載小說中,寫台灣竹聯幫與日本山口組在該家酒樓裡講數;OK華則會在他的週刊專欄裡,寫解構主義影響下的中國餐館;歌頓張肯答應在做星期日凌晨音樂節目嘉賓時,會講起在該酒樓食到太極翅。周身刀不寫稿,又不做任何電台節目,得到免役,但會同家人來吃,慶祝老父生日。
行出酒家門口時,我想向那位笑容可愛迎賓小姐問姓名和電話,但眾目睽睽,旋即想到不久之後也會再來幫襯,便暫且作罷。
站在街上,大家都在猶疑下一個節目是甚麼,歌頓張突然醒起有籃球比賽,南斯拉夫代表隊對香港思遠隊。OK華和行街張一生人從來沒到過球場看國際籃球賽,而既然比賽場地九龍伊館就在前面,也便有興趣跟大伙一起去看。
在球場入口,人頭湧湧,售票窗口玻璃都幾乎被擠破,那時,正見到領隊吳思遠帶領球員進場,歌頓張大叫一聲:「吳導演。」吳思遠回頭一看見我們,便問:「你地有冇飛呀?幾多個?」歌頓張趕忙說:「五個。」吳思遠便叫他的製片給我們五張門票。
吳思遠搞他的思遠籃球隊大概也有八九年時間,由乙組、甲二組,一直升班打到甲一組,近一兩年更成為香港籃球班霸。吳思遠本身心廣體胖,他自己常打籃球來keep fit,香港電影界少有一人像他這樣身心健康。
南斯拉夫籃球水準跟它足球水準一樣高,乃歐洲勁旅,記憶之中,也曾奪得過奧林匹克運動會籃球獎牌。香港思遠隊在開始時頭威頭勢,節節領先,贏過十四比六,當然後來到對方手風順時,便被超前,而且還遠遠被拋在後面。全場結果是九十八比六十六。整場比賽雖乏緊張氣氛,但精彩鏡頭總算層出不窮。籃球比賽畢竟與足球比賽不同,強弱懸殊比賽仍有不少精采進球,OK華說從來不知道看籃球會如此過癮,「好有快感,」他說:「一場比賽睇百幾個入波。」
南斯拉夫陣中有多位高佬,他們在比賽中多次「入樽」,單手或雙手用力把球塞進籃框裡,令人看到興奮,感覺痛快非常。OK華第一次現場看籃球比賽,見到歐洲球員高超表現,怪不得有出精般快感。
散場後,才十時許,周身刀提議上雀會打馬將,但多了一隻腳,於是改變主意,上波會打桌球。去到波會,所有貴賓房已全部租出,惟有在大堂打。行街張有私家桿,打來果然比較容易得心應手。我們五人分兩檯打單循環賽,行街張平時日光日白會蛇王上來打波,工多藝熟,自不然四戰全勝,歌頓張三勝一負,我二勝二負,OK華一勝三負,周身刀則全軍盡墨。行街張有VIP咭,打波有八折,所以他打贏還是由他來找數。
周身刀有預算花費,但整晚他未花過一毫子,所以便自動獻身,請我們去沖涼,今次輪到周身刀用他的八折咭。老周乃識途老馬,向我們介紹八號、十二號、三十三號、六十五號和六十七號。我們各人認頭一個,怎知十二號休息,八號和三十三和六十七都在上鐘,各有客人,只有我叫的六十七號應召。
六十七號不單有空,而且有胸,她入來時令我眼前一亮,旺角浴姐身裁如此健美,真是少見。周身刀今回累死我,我相信我很快便會需要一張八折咭。六十七不單只臉孔和體態吸引人,而且說話溫柔嬌嗲,話題又多,由洪金寶的電影講到東方日報的副刊、由利智講到劉嘉玲,與她談話,實在充滿娛樂性。遇到這樣一個談話對象,四十五分鐘又怎麼夠呢?歌頓張過來告訴我,他們要走了,我說:「你哋走先啦,我要加鐘啊!」
在第二節裡,我叫六十七不用按摩,乾脆跟我聊天便好,讓我更進一步了解這些職業女性心中的喜愛和人生觀。
臨走時,我把call機號碼寫給她。我很有信心,我會找到最適當人選陪我去看洪金寶新影片《東方禿鷹》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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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 #1987 #張氏起居注 ]